“这个地方我听说过，但并不是特别了解。”
祁同伟听闻也只能做了个简单的介绍：“金山县是我们汉东省最贫苦的县城，我现在是司法所的一名助理司法员。”
“那里工作很苦吗？”
“我不怕吃苦，更不怕那里恶劣的环境条件，可我心有不甘，怕自己一辈子会留在那里。”
“一辈子！”吴慧芬惊讶道，“不会的，只要你有能力，组织上看到你的突出表现，自然会提拔重用你。”
祁同伟微微冷笑了下：希望这只是自己单纯的一些臆想。
和吴慧芬，祁同伟没有太多要讨论的话题，仅仅聊了几句话，便准备离开。
在走之前，吴慧芬喊住道：“这里有高老师在走之前给的一份资料，他让我转交给你。”
祁同伟转身接过递来的文件，没有细看，只瞟了一眼，看见表头上的缉毒二字。
告别了吴慧芬，祁同伟有些沮丧，这次的任务没有达成，他有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说。
抬头看向天空，时间还早，踌躇过后，他想去见见陈海。
来到公共电话亭，拨打了他的电话。
对方欣然答应，令他不解的是，陈海把约定的地点定在了公园，这让祁同伟感到有些草率，但也没有在意，毕竟刚毕业没多久，都不陌生。
......
两人准时按照约定的地点来到了公园的一处凉亭，祁同伟在陈海的印象里还不错，在没有侯亮平的干扰下，交流起来并没有什么隔阂。
“恭喜啊，听说你去了反贪局工作。”
“嗨，现在就是一跑腿的，还需要学习，虽然我们课本上教的东西已经足够多，但跟实际情况相比，还远远不够。”陈海面带笑容的问道，“你呢，现在在哪儿？”
祁同伟对陈海的工作描述有些羡慕，当问到自己时，显得有些尴尬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。
“你现在跟哪个大领导身边了，不会连这个也得保密吧！”陈海见祁同伟犹犹豫豫的样子调侃道。
祁同伟想了想，还是决定坦诚相见：“实不相瞒，我在金山县的一个司法所工作。”
陈海从小在汉东省长大，对周边的区县都有些了解，提到金山县，他眉头一皱。
“金山县我印象里记得很穷，你跑那儿干什么，当志愿者啊！”
“我家的经济条件你不是不知道，自己都养活不起，怎么会去当志愿者。”
陈海深吸一口气，不可思议道：“不应该啊，按照你的成绩，起码也得市级起步，咱们高老师可是跟我提过这个事儿的。”
陈海的话彻底让祁同伟洗刷了对高育良的嫌疑，以他大学老师的身份，处理这种事儿确实有些牵强。
“没事儿，搞不好很快就会被调回来了，不会让你在那一直干的！”陈海看着祁同伟不太高兴的样子立马安慰道
“借你吉言。”
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，周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，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，再加上侯亮平从中捣乱，所以很少像有现在这样单独谈话的机会。
沉默了许久，祁同伟支支吾吾的看向陈海说道：“你姐最近挺好的吧？”
“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。”陈海会然一笑，“等着吧，一会儿你想见的人就来了。”
“她知道我们在这儿。”
“不然呢，我一大老爷们跟你在公园碰面。”
祁同伟把头扭到一旁偷笑了下，刚才怪异的感觉立刻得到了释然。
“我姐来了，你们聊吧。”
陈海急匆匆的转身离开，紧接着陈阳迎面走来。
她穿了件白色上衣，竖着马尾辫，坐在祁同伟的身边。
“陈海的嘴够快的，我刚给他打完电话，就通知了你。”
“得了吧，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，是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。”
“哦，原来如此。”
祁同伟本想感谢一下陈海，欠他一个人情，刹那间，这个想法也烟消云散。
两人甜言蜜语了几句，最终还是将话题引导在了工作上。
知道祁同伟现在的工作处境后，陈阳的心情也变得忧心忡忡。
思考半晌，陈阳说道：“要不我去求求我爹吧，他好歹也是公安局长，说不定可以帮上这个忙。”
“还是算了吧。”祁同伟摇了摇头：“我听陈海说过你家老爷子的情况，他这人最烦的就是托关系走后门的人，如果我现在求了他，以后还能当你们家的女婿吗？”
陈阳没有反驳，她最清楚父亲的脾气，就连当初自己求办事都没有成功，无奈才选择了考研究生。
“那怎么办啊！”陈阳一脸担忧的看着祁同伟。
“没事儿，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就可能调走了，也或者我表现好了，等到所长退休，我就荣升了！”祁同伟双手扶着陈阳的肩膀安慰道
“那万一你走不了呢，一旦你当上了所长，恐怕你的官运也就走到头了。”
陈阳的话并无道理，反而像是一根针插入到了祁同伟的心脏里。
在他来到那里的第一天，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。
王军曾经说过，在这里他一干就是三十年，这里每年陆陆续续都有人过来，但很快就一个又一个的从这里离开。
金山县司法所所长的位置并非无人能够胜任，而是根本没人来接替他，导致这个岗位一干就是三十年。
眼下王军马上就要面临退休，以目前的情况推算，再过几年，祁同伟足够有能力来担任下一任司法所所长，他也成为这三十年以来第一个接班人。
祁同伟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，再结合情况进行分析，这个结论是可以成立。
也许不止他一个人，就连陈阳都一眼意识到的问题，那么之前来到这儿的所有人，恐怕都会想到这个答案。
祁同伟也一样，第一眼看到这里，就有想走的冲动。
一年又一年的演绎，早已将眼前这个大叔磨砺的有些麻木，每年接来一批人，又送走一批，没有人替他，早已失去了对未来的期望。
也难怪他养成了冷漠、沉默寡言的为人处世态度。
祁同伟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，他好像已经想通一些东西。
“同伟，你没事儿吧。”陈阳关心的问道
“没事儿。”
祁同伟推理完这一切，突然想起刚才高育良送给他的东西。
打开背包，从里面拿出了那份文件，上面赫然写着“缉毒警”三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