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拨了三次,都是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”。
原来…被拉黑是这样的感觉。
我撑着力气打开微信,给爸爸发了最后一条消息:“爸,我在市立医院712病房。医生说我只剩今天了。”消息旁边立刻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。
我盯着那个刺眼的符号,突然笑了。
笑着笑着,一口血呛在喉咙里。
护士小张来换点滴时,我费力地抬起插着针头的手,指了指窗户。
“能帮我把床调高一点吗?我想看看外面。”
小张犹豫了一下,她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。“你的血压有点低...”
但看到我固执的眼神,她叹了口气,还是按下了床边的升降按钮。
床板缓缓抬起,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映入眼帘。
从这个角度,刚好能将医院大门尽收眼底。
自动玻璃门不停地开合,有搀扶着老人的子女,有抱着新生儿的父母,有捧着鲜花的访客...
每一个进来的人,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在等人?小张一边调整点滴速度,一边轻声问道。她的手指温暖柔软,轻轻拂过我青紫的针眼。
我点点头,眼睛始终没离开那扇玻璃门。小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,欲言又止。她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。
时钟走到中午12点,我的午餐原封不动,米粥已经凝结出一层薄膜,但我已经吃不进去了。
下午3点,医生来查房,他翻开病历本,又看了看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疼痛有缓解吗?”他问。
我摇摇头,目光依然盯着门口。
医生顺着我的视线望去,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病房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“有人...会来吗?”他斟酌着用词,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。
我又点点头,这次用力到有些头晕。
傍晚6点,夕阳把整个病房染成血色。
疼痛像潮水一样涌来,一波比一波剧烈。我咬紧牙关,小张给我打了最后一针止痛剂,但效果微乎其微,疼痛只是从尖锐的刀割变成了钝重的碾压。
晚上8点,医院走廊的灯暗了下来。
我颤抖着拧开药瓶,塑料瓶身在我汗湿的手心里打滑。终于,我把剩下的止痛片全部倒进嘴里。药片刮过食道的感觉,像吞下一把碎玻璃。